她有自知之明，没去送药，掐着点以家里剩余柴火不多的名义出门溜达去了。

萧灼耳聪目明，即便生病有些混沌，但萧家小院不大，有点什么动静都避不过人，他自然也能从外头隐约的说话声中推断出大概。

啧他爹一回来，沈凝娘就开始躲着他，估计是怕昨晚的事露馅。

哼，什么捡柴火，就会在他爹面前卖乖！

手捧温热汤药，氤氲雾气为少年的俊秀眉眼染上一丝缥缈疏离，抬眼看萧广仁时又恢复如常。

“爹，今天请大夫的花费？”声音嘶哑，带着点气音。

萧广仁摆手：“先趁热把药喝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萧灼垂眸，一口气喝完药，低声说：“我过两年再去府学。”

“不行！爹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萧广仁急了。

读书这事除了讲天分，师资也很重要。

萧灼打小过目不忘，才去县学一年，里头的藏书基本看完了，平时借着抄书的机会没少“祸害”各家书坊。沐先生上回也说，他没多少东西可以继续教了，萧灼的学识考举人问题不大，区别只在名次高低。

科考三年一次，去年才开过春闱，下届秋闱就在明年。萧灼若明年春去府学，刻苦读书大半年，拓展下眼界，秋闱时定会更有把握。

可，要是后年、乃至大后年才去府学，肯定赶不上下届科考，岂不是要继续蹉跎三年？

一步迟步步迟，萧广仁跟儿子耐心讲道理。

萧灼却摇头：“晚三年也无妨，刚好儿子还能多抄些书，攒些银子，帮家里分担压力。等到那时，二弟也长大成人了，儿子离家也放心些。若真落到要家里砸锅卖铁的地步，儿子宁可不读。”

“你这孩子……休说这等混账话！你坚持了这么多年，怎能说放弃就放弃？你这是在剜你爹的心！”

萧灼越说越坚定：“爹，明年我也不去县学了，就在家里读书，能省下不少银子。沐先生慈爱宽和，即便不去县学，偶尔寻他讨教功课还是可以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几年儿子还能多增长见识，百利而无一害。爹无须担心，儿子不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讲了这么一长串话，萧灼有些喘不上气来，咳嗽几声。

萧广仁顿时心软，上前给他拍背，面容忧愁又无奈，只得勉强答应，打算等儿子病愈再劝。

他刚端着空药碗出去，萧鲤便抱着书本欢快跑进来，打着要请教大哥的名义，开始叽叽咕咕说方才的八卦。

听完萧鲤转述的表姐雄心，萧灼脸色有点木，是震惊到了极点反而表现不出惊讶的那种木然。

挣钱养家？供他读书？招赘婿？

沈凝娘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莫不是昨夜之事败露，决定另辟蹊径，用金钱攻克他？

哼！她心倒是挺大！

别说沈凝娘没那个本事，就算有，就算她搬座金山放在他面前，也休想他萧灼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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