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在心里默默啐了他一口，用手指把披散的头发梳了梳，遮住了颈侧的暧昧痕迹，又狠狠把褶皱的衬衫拉了拉。

赶到现场的时候，面试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轮。

林乔收敛好情绪，坐在十几个面试者中并不显眼。

作为一场文物鉴定师的选拔，这次面试的重点，在于考核他们的眼力和能力。

“这是最后一轮面试的题目。”

为首的中年领导，将漆木托盘上盖着的红布。

缓缓拉开，里头是一幅画卷。

“你们需要从各个层面鉴定分析，这幅画的真假，时长为一个小时。”

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地上前，想要去一看究竟。

林乔却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托盘里的画，像是愣住了。

这是一幅国画，画上是开得绚烂的牡丹。

前面的几个人还在挤破脑袋，拿着扩大镜分析局部，试图根据纸张颜料，分析出是真品还是赝品。

林乔排在几人身后，神情有些纠结。

片刻后，她低声道：“这幅画是假的。”

其他的面试者满脸愕然，几个面试官都齐刷刷看着她。

立马有反对的声音：“这幅画中的牡丹，不论虚实动静、阴阳向背，还是张弛疏密、⾼低错落，全都浑然⼀体，确实是张艳青大师的作品！”

另一个人也随之附和：“是啊，此画无论笔法，还是印章，都没有问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你这样武断地下结论，也太不专业了吧？”

“就是，为了个名额，哗众取宠。”

林乔听着这些议论，声音柔弱无骨，却非常专业：“书画家因索求作品的⼈太多，应接不暇时，就请有⼀定功⼒的⼈代笔。”

“代笔的作品中，也有本⼈添笔和落款。这种作品严格来说不能算伪品，但也不是真品。”

几个人微愣，再看画时，倒不敢这么确定了。

几个面试官交头接耳一番，看着林乔点了点头。

“林小姐。”

严茹雪翻了翻档案，找到了她的资料，看到她的名字后，明显顿了顿。

“你是第一个发现这幅画的问题的，对于你的专业能力，我们一致表示认可。”

她抬头，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眼神带着挑衅。

“但，你迟到这么久，这样的态度，我很不喜欢。所以，很遗憾，我们并不会录用你。”

林乔知道，她就是在故意针对她。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清脆而又沉稳的鼓掌声响起。

顾庭迈着长腿，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德行。

“林小姐的眼力不错。”

低沉的男声，像贴着耳朵灌入，渐渐分明。

“我最近刚拍了一幅画，正想找个人修复装裱，不如就交给你吧。”

林乔惊讶地别过头，完全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想来，早上他说的那句顺路，就格外意味深长了。

顾庭勾唇笑了笑，目光别有意味地黏在她身上，她则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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