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暖。

除了她，再没有旁人了。

江余年坐在车上，分别打了几个电话，明里的，暗处的，早就在查的，以及将要查的，他布置下去，声音冷静，仿佛与往常无异。

但，当这些全都做完，他一个人坐在车上的时候，却忽而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胸腔里压抑得厉害，又仿佛又什么要炸开似的，他松了领口，却依旧被压抑得快要窒息。

——她辱骂她，骂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说江太太被打胎，是活该，是自作自受……

——她说，要江太太庆幸孩子打的早，不然再过几个月孩子长大些了，有骨头血肉了，那时候再打……就是，就是得把骨肉都夹碎捣烂了，再从她肚子里弄出来……

——她说江太太的母亲死了，还提到什么药，说、说那药，是放在您给太太的药里的……我不知道他们带她去哪了，江太太因为麻醉意识不清，才流产又呕了血……

这些话，李长明说起的时候，他听到了耳中，又像是隔了一层什么，所以他保持着理智，冷静得命令下去。

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在这密闭的车里，这些话像一把把薄薄的刃，一片一片的，削剥着他的皮肉，四面八方的疼痛和压抑几乎让他窒息，但偏偏他还始终保持着那么一丝理智——

事情还没做完。

他要的事还太多，该查的，该算的，该……找的。

这些，都没完。

他没有痛苦的资格，他甚至不能放任着情绪，他让自己不去想，不去试图想那时的情景，不去想，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

他将这些情绪压制，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他接起，那声音却涩哑得厉害，电话里的人说，“江总，您之前让我们注意着陈丽萍这边，今天疗养院来消息，说她不知从哪得到了……太太失踪的消息，病情一下加重，这一次，似乎是真的疯了。那边说，她一直说着要见您，还说……还说……”

“说。”

“她还说，您听了……一定，会后悔。”

陈丽萍的疯，先前基本是假的，所以他一直让人看着她，只是这一次，陈丽萍却是真的，疯了。

跟之前的“疯”不一样的，江余年见到她的时候，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情绪是那么不稳定，虽然手上没了她惯常吓人的水果刀，但那癫狂疯魔的眼神，却更让人心中发冷。

陈丽萍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个枕头，她像抱婴儿似的抱着那枕头，轻轻拍着，嘴里哼着摇篮曲的调子，本该是温情的画面，只是她偶尔抬头露出的目光，却让她这般行径越发诡谲起来。

江余年进了病房。

“妈妈的宝宝，乖乖听话……乖乖听话……”

“这孩子，叫什么。”

陈丽萍笑了下，“叫情情，阮情，阮情，是不是很好听？我希望这孩子啊，以后能被世上的温情环绕，我会疼爱她，给她世上最美好的一切……她会是最幸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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