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代的农村人重视族氏关系，同族人帮同族人，刘家庄九成本地人都是刘姓，姓陈的只有陈大福一家，势单力薄，不会有人站出来替他打抱不平。

“都让开，让一让！”

陈胜分开人堆，提着锄头气势汹汹冲进了院子。

“快看，陈大福儿子来了。”

“切，他来了有什么用，一个愣头青，这件事还轮不到他插手，今天陈大富不交清罚款，别想离开这院子。”

看热闹的人无比兴奋，对着他指指点点。

陈胜无视这些人，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来到了最前排，谁知眼前的一幕，让他气的青筋暴涨。

父亲陈大福瘫坐在地上，头上血流不止，鼻子和嘴巴都被人打破了，血迹流到地面，把地上的积雪染的瘆红。

“刘二贵，我日你娘！”

陈胜破口大骂，终于克制不住了怒火，抡起锄头向刘二贵的脑袋劈下去。

面对这阵仗，刘二贵吓的瞳孔紧缩，往后退了半步，绊到块小石头，身子往后摔了下去。

锄头的铁刃锋利的像一把菜刀，贴着刘二贵的头擦肩而过。

一锄头落了空，陈胜挥动胳膊又来了第二下，径直朝倒在地上的刘二贵劈过去。

“胜儿，住手！”

陈大福见场面失去控制，大声喝止儿子。

“爸，我要剁了他。”

陈胜没有收手，莽足了劲地舞动锄头，眼看要劈到刘二贵的时候，一位年纪五六十的老伯眼疾手快，冲上来一把抓住了锄柄，挡住了大部分的力气。

锄头落到刘二贵身上的时候，力气已经不痛不痒，只是砸了他一下。

如果没人拦着，刘二贵今天不死也要残。

“陈家小子疯了？”

“他还真敢动手，刚才那锄头要是砍到人，还不把人脑袋劈成两瓣？”

看热闹的村民炸开了锅，大声议论。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句“村长来啦”，院子里立马安静了。

一个面容枯黄、白发苍苍的老头，拄着拐杖走进了院子。

村长看了看满脸是血的陈大福，又瞪了眼拿着锄头的陈胜，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胜扔掉锄头，指着刘二贵说道：“这畜生打我爸！”

“村长，陈大福不肯交罚款，我才动的手。”

刘二贵说的罚款指的是超生罚款，也叫社会抚养费，90年代二胎还没开放，在农村规定，凡是生的第一个胎是男儿，就不能再生第二胎，否则要罚钱。

到了92年超生罚款改名为计划生育费，2000年才改为社会抚养费。

陈胜的妹妹因为超生罚了一千块钱，那时候的一千块钱相当于农村家庭三年的全部收入。

父亲把一头牛和几只猪崽卖了，才凑够两百块钱，但还欠八百块，父亲四处求情，村里才答应让他分十年把剩下的钱补齐。

今年妹妹正好十岁，最后一次交罚款，要交八十块钱。

陈大福站起来，走到村长面前小声哀求道：“村长，我家的情况您知道，今年闹了蝗虫，收成不好，我家女娃还要念书，实在拿不出钱，能不能明年再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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