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沈白露吐出一口血沫，重复了一遍：“你要真的有本事，就打死我吧。”

杨晓薇愣住了。

她似乎被吓到了似的，像是碰到烫手山芋般一下松开了抓着沈白露的手，倒退两步：“你疯了吗？”

沈白露不语。

杨晓薇俯视她，把牙齿咬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半晌，她突然提高了声线，对沈白露说：“你等着，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对我下跪！”

说罢，杨晓薇转身离开了。

空荡的天台上只留沈白露一个人，所有闹剧都归于平静。

远处传来车流的喧嚣，人声的吵嚷，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若有似无，时近时远。

沈白露抹了把脖子上的血，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她的长发盖在单薄的肩头，又逶迤在地面，遮住大半张脸。

烟头橙红的光点跳跃在她的指尖。

烟雾聚拢，又消散。

她闷着头抽完一根，抬起头，看到今夜的月亮。

她是无根的浮萍，荡在空旷的海面。

过了会儿，她又把头埋进膝盖里，终于发出小兽般悲恸而细碎的哭声。

沈白露最后还是没把这件事让蒋珊知道。

她那一晚流下的眼泪就是最大限度的情绪宣泄。

更痛苦的遭遇也不是没有，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没了钱，有了债，沈白露才知道，锦衣玉食之外，哪里都是人间地狱。

她想死，简单的很，卧轨，跳楼，上吊，吃药，去哪都能一了百了，但她不能死。

她不能把蒋珊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可是这样的苦，她到底还要尝多少遍呢？

沈白露抬起头，她面无表情的脸沉浸在七彩的灯光里，又美丽，又诡异。

杨晓薇没有食言。

她说有办法，就是有办法。

沈白露没想到她还能见到付明修。

这回，他没带那些公子哥同伴，只带了个头颅高昂的杨晓薇。

稍微想想，便能知道其中原因。

不容易，毕竟他那么讨厌自己。

为了杨晓薇的任性，见碍眼至极的仇人，是真爱了。

被点进来的时候，沈白露就有所猜测。

但亲耳听到，冲击力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杨晓薇就坐在沈白露面前，付明修旁边。

她挟着点胜利者的傲慢，表情天真，语气轻慢，姿态却咄咄逼人。

杨晓薇对付明修说：“明修，这回，让她跪着给我倒酒，好不好？”

沈白露笑不太出来了。

她与付明修短暂的视线相接，撞进一片无动于衷的冷淡。

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沈白露不太想听到他的应允。

她自欺欺人的抢先回应，仿佛这样就变成她自愿为之：“行啊。”

沈白露挽了头发，那夜的倔强仿佛只是错觉。

她往杨晓薇身边走过去，柔声道：“我跪过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杨小姐，跪着倒酒还是第一次，你得加钱。”

沈白露跪在杨晓薇脚边，抬头朝她笑：“您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