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苏轻紧闭双眼，继续说道：“你以为你是谁？谪仙人又如何，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介莽夫，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即便我已是一缕孤魂，即便你为我魂飞魄散，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方云不退不言，虽然此刻心如刀绞，但仍不能阻挡他要救她的决定。

此刻剑鞘成灰，三尺青峰含芒毕露。

感受到他冷冽的杀气的苏轻心里一慌，眼泪爬满脸颊：“你滚！快滚！我苏轻宁愿在这长跪三千年，日日受食心之痛，也不愿与你一起魂飞魄散，方云你误我一世，算我求你，别再害我了！”

白衣老者眯了眯双眼，待要看方云如何反应，被喜爱之人这样轻贱，还会义无反顾赔上自己仙途救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吗？

那老妪此时却是有点佩服苏轻了，当然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赶走方云，他们也省了很多麻烦，想到此她轻轻叹了口气，为这对命苦的年轻人，也为这不可违逆的宿命。这一切，都是定好的，赵国注定要灭亡，而苏轻，却成了国破的最好替罪羊，这项罪名，方云说的没错，是所有人强加给她的，却也是对上面最好的交待，总要有人来承担，那万千亡魂总要有人来背负。

方云身形微颤，提剑的手微微颤抖，沉默许久，终是低笑数声，有一滴泪无声滑落，落地生花。

头顶忽而有黑云疯狂涌动，天幕如旋涡，缕缕白光如柱垂落，方云已是另一番骇人模样，他为她，一念成魔。

那白衣老者顿时双目圆睁：“方云，莫要自毁登仙路！”

他置若罔闻，抛去长剑：“轮回十世，枯僧，道童，书生，乞儿，武夫......唯有今生，遇见苏轻的方云才是真正活过的方云，今世，我方云功德圆满，不求登仙，只求用我十世因果，往后福报，换云越国皇后苏轻，再入轮回！”

白衣老者和桥边老妪想要上前阻拦，一众罗刹受命冲向方云，却似有无形束缚，不得寸进，且方云周身不断涌出的黑气，让他们胸腔受堵，真气紊乱，似要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了。

方云默然无言，挥手解开女子身上束缚，拉起三生石边的苏轻，苏轻倾世容颜梨花带雨，想推开他，却挣脱不开。

真是个疯子，无可救药的疯子！

方云冲苏轻温润一笑，握定女子细手，携手跳入轮回。

这一生颠沛流离，后来繁华锦绣，如走马灯般在苏轻眼前一掠而过，有初遇他时的欢喜，有少年信誓旦旦对她许诺的认真模样，也有后来的造化弄人，形同陌路，似乎，所有的回忆都不及此刻紧握于手的温度来的真切，即便四周罡风如刀，前路未卜，可却心安无比。

苏轻和方云，在此刻，终于毫无阻碍的在一起了，即使只是片刻。

她忽然笑魇如花，一如儿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