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以为又是哪个疯狂的歌迷悄悄潜进了宋家,吓到了人。可等他跑到宋家院门前,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赶到的那刻,宋家主楼的灯亮了起来,按前院的门铃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翻过院墙,绕到后院,一楼西厨一扇百叶窗没有拉紧,他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朝里看,大厅里的光亮恰好可以照见西厨门前的地板,一条四五十厘米宽的拖拽血痕从西厨门口的地板上蜿蜒而过,一直延伸到大厅里雪白的长毛地毯上。
出事了。
他一边回报安保中心,一边用力地拍打着窗户,努力凹着脖子朝里看,角度原因,看不见更多了。
那时候的老于还是刚退伍的小于,天不怕地不怕,警棍摸到手里就要破窗。就在这时候,他瞥见一个小小的影子自西厨门前一闪而过,跑向后门的位置,他立刻奔过去。
后门开了,那小小的身影飞扑出来,撞了他一个趔趄。等他站稳了才看清,被他撞倒跌坐在地上的小女孩身上白色纱裙的后背完全被血染红了,她手脚并用地向他爬过来,爬到他腿边后,转过身对着洞开的后门,直愣愣地瞪着眼睛,惊恐地大叫着“妈妈!妈妈!”
他反应过来,打着手电冲进门去,寻着血腥气来到浴室门口,里面一片幽暗,只听到水流的声音,手电光柱照进去,落在女人芊弱的背上。她跪坐在浴缸旁,浴缸的水龙头没有关,血水不断地从里面溢出来,她慢慢侧过头来,满脸泪痕,却朝着他诡异地笑了一下。
那场面太诡异,他当时下意识地轻声叫了一声“宋太太”。
下一秒,女人快速捡起地板上血泊里明晃晃的老式剃刀割向自己的左手腕。
那时候的老于身手还算敏捷,他一个箭步飞扑过去,伸手扼住她拿刀的右手,但还是慢了一点点,刀锋还是划破了她的手腕,但好在并不深。
“想想你的女儿!”他记得那时候他是这样朝着女人吼的。
女人像是被他那一嗓子吼醒了,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跑,他被撞得身体歪斜了一下,手电正好打到浴缸里……
那情形,后来他用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向警方详细描述过无数次,但在当时他其实只来得及看一眼而已。下一瞬,他本性地扔了手电,连拖带拽地把宋磊从浴缸里捞了出来,平放在地板上,先是用毛巾绑住他左手腕处的伤口,再去探他的鼻息。
气息全无。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为宋磊做心肺复苏时,后院又传来动静,女孩可怖的声音,像是要刺破他的耳膜。
他犹豫了一下,追出来,看见女人跪在草坪上,双手箍紧了女孩儿再不松开,她的右手里还捏着那锋利的剃刀。
女孩儿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恐,不知道是被女人左腕上流出的血,还是被女人右手里握着的剃刀刺激了,她声嘶力歇地大叫着,那令人胆颤的尖叫持续了一分多钟,直到她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