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和载着桑燕绥去了夏知恩被关押的监狱,自己在外面等。
她在门口签了到,而后抬起头,打量着围绕在这监狱四周的高高的铁丝网。
那个已经剪了头发的少年在狱警的陪同下走出来,又大大咧咧地在桑燕绥面前坐下来。他穿着大一号的囚服,隔着玻璃窗拿起听筒。
玻璃窗的后面,那两个陪同他出来的狱警站在那里,穿着笔挺的制服,冷峻的视线在玻璃窗后的空间里来回逡巡。
夏知恩看着她,神情坦然,不再带有一丝一毫的失落和痛苦。他看似平静地说:“我没想到你还会来。”
“我知道悠宁借高利贷的那件事情了。”桑燕绥听到自己苦涩的声音,“你应该告诉我的。”
“都过去了,没必要告诉你。”夏知恩用脸贴着电话,“再说,这些都是小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桑燕绥说不出话来。
在他眼里,这些都是小事。可是,桑燕绥不知道他背地里为自己做过多少这样的小事。这样想着,她的眼泪悄悄地掉了下来。
“燕子,你别哭。”玻璃窗那边的少年用戴着手铐的手蹭了蹭光溜溜的头,“你知道吗?我一直想保护你,一直想带你离开那个地方。”
“虽然一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也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不过……”他顿了顿,“最后,我也总算为你做了一件事情。”
“我终于把你带离了她的身边……”他笑起来,“虽然我这一生,已经结束了。”
“只有一件事,我是真的很感谢老天……”夏知恩歪着头,笑容很是灿烂,“它让我在这无比糟糕的生命中,曾经遇到过你。”
你曾是那灰烬里的,唯一的光。
她握着听筒说不出话,也没有再回答。
从夏知恩开始说话时起,她就不可抑制地哭了起来,最后,她已经完全没办法再开口说一句完整的话。
隔着冰冷的玻璃窗,她坐在他面前,哭得绝望。
她知道,她也应该像他一样坦然,她应该也要笑,她应该要给这场告别留下一个完美的结局。今天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可是没有办法,她只要看到他,眼睛里就有成串的泪珠掉下来。
她知道,他们这辈子的缘分,就这样用尽了。
桑燕绥是在神情恍惚中走出监狱的,她甚至没有看到等在外面的萧清和。
他走上来拦住她,却被她漠然地绕开。
不知怎么的,萧清和突然想起夏知恩说过的一句话。
“你的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记住!”
以前没有觉得害怕,因为这是桑燕绥的病。可是,当他知道她能记住夏知恩的脸时,他就开始嫉妒了。
为什么被你记住的,不是我?
萧清和大步追上去,用力握住了正在哭泣的桑燕绥的手,把她狠狠地抱进了怀里。他一遍遍地叫她的名字,终于让她安静下来。
桑燕绥似乎终于认出他是谁,靠在他怀里,安静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