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竺可桢恍然想起，前不久李延年曾拿了一只黑丝绒盒子，悠悠的用指尖一弹，打开问她。

“过来看看这条项链款式怎么样。”

她不得不放下手里还没啃完的炸鸡块，慢吞吞的挪步过去。

搭眼一瞧，琉璃似的水晶珠串上，镶嵌着一颗青杏大小的绿宝石，亮闪闪的。犹如浸泡在薄荷水里的冰块，色泽剔透，折映出一倾光色。

竺可桢认真端详了一会儿，半晌抬头陈恳的回他：“看起来很贵，特别贵。”

李延年没说话，她斟酌着又补充道。

“也很漂亮，绿油油的，很喜人。”

一副没什么见识的老实人模样。

李延年听了，果然笑她。

“你的眼里只有钱么？除了钱，你还知道什么，嗯？”

竺可桢无言以对，心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她倒是也想追逐诗和远方，奈何骨感的现实不允许。

李延年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盒子，一手抽着雪茄，缓缓的向她吐出一个烟圈。

他在一片缭绕的雾气后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说些什么。

竺可桢觉得，和他相处很痛苦，不仅是体力活，还费脑子。

李延年想要什么，基本不会直说。除非是触碰到他的底线，或是真的是不可教化，他才会纡尊降贵的开口，加以‘指导’。

不凑巧，竺可桢精准踩雷，以上两点她都占了。

他的底线在对豢养的情妇这儿，讲究一个听话懂事。

竺可桢总结了一下。

听话，即一不能反抗他的话，二不能违拗他的命令。

懂事，则是要主动讨好献媚，将服务精神贯彻到底。

而不可教化，在她身上那更是常有的事情。

譬如沉默了片刻后，竺可桢终于灵机一动，狗腿一样的夸道。

“先生慧眼独具。”

李延年蹙眉，“你叫我什么？”

“先生。”

“换个称呼。”

“李总？”

李延年的笑疏淡下去。

他随手把雪茄丢在烟灰缸里，眯眼看着它一点点熄灭。绿宝石的光芒折映在他的瞳仁里，幽幽的像一匹凶狼。

“再换。”

“李先生？”

说到李先生，竺可桢眼睛一亮。

李先生牛肉面啊，好久没吃过了。待会儿等他走了，一定要点个外卖回味一下。

她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牛肉面，全然没注意到李延年已从沙发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他的笑意愈发冷寂，眼底随之蒙上一层薄影影的霜华。

“我没有名字么？”

竺可桢低头，踌躇的缩了缩脚趾，试探地喊道。

“李延年。”

话音刚落，他蓦地裹紧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脸与之对视。

“你在心里是怎么喊我的，嗯？”

竺可桢不假思索：“老、”畜生啊！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她惊魂未定，因为极度的害怕和恐惧，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闷的颊边热热的扑上团团红晕，像个熟透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