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高跟鞋忽然崴了一下子,沈淳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四下寂静无人,夜色已深。
她眼眶忽然有些湿,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睫毛膏被融开,刺进去生疼。
奇怪,她上回得知胃癌尚且没哭,这会儿哪来这么多眼泪呢?
抬头才发现下雨了,路灯下的一切都雾蒙蒙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过来一对母女,沈淳怕自己的熊猫眼吓着那吃糖的小姑娘,想着干脆就把脸埋到脖子里去。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划破了雨声的凄厉:妈妈,这个姐姐需要帮助嘛?
有点吐字不清,估计刚上小学呢吧。沈淳抹了把脸,自娱自乐起来。
女孩的妈妈没说话,拉着她往自己身前去,两人快步往前走了。
这个时候沈淳才回头一眼。
她底妆花得斑驳,脸上更分不清是雨还是眼泪水。那双眼里有被睫毛膏眼线晕染进的黑色纹路,还有深深的羡慕。
恍惚间好像也有人这样牵着自己的手,说小淳是妈妈最爱的宝贝,然后教她一字一句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接着那个身影就不见了。
再睁开眼就是那双亘古无情的眼,还有嘴里毫不留情的那句:沈淳,滚出去。。
沈淳扶着路灯站起来,脱掉高跟鞋双手拿着,懒得管红肿的脚踝,蹒跚着往前走,摇摇晃晃的,没有目的,也没有家。
她也不可能指望秦顾会想起她,毕竟秦顾连家也不会回。
今天是她自作聪明失言,能怪得了谁。
最后雨小了,绵密的落下。沈淳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迷迷糊糊坐在路边长椅上,觉得头也疼脚也疼,估计风吹雨打发烧了,加上一路赤脚走,破皮了疼也正常。
她又笑自己娇贵,从前还好,这两年越发体弱,动不动感冒发烧胃抽筋,好像快死一样。
唰
路边的豪车在满是雨水的地面划出一条波痕,稳稳地停在沈淳面前,管家从上面下来,像看不见沈淳狼狈的模样,态度一如寻常:沈小姐,回家了。
家啊。
沈淳也学着他露出一个寡淡苦涩的笑来:是我的家么。
管家听不懂这暗语,只当她今天心情不好挑刺儿呢,面上公式化的笑容一成不变,微微俯身:秦宅当然是您的家。
或许吧,或许吧。沈淳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捋,劳烦你了。
管家没接,等她颤着身子挪上去就关上门,车飞快行驶离开。
沈淳浑身滴着水到家,仆人都歇得差不多了——是她之前的命令,只要不是秦顾在,过了十一点仆人都可以自己休息,不必留下fushi自己。
她和秦顾不一样,不把自己当人上人。
换个角度看,自己与他们或许也没什么不同,无非表面光鲜些。
于是沈淳滴着水回卧室,将自己泡在浴缸里,热水让她有了几分倦怠,迷迷糊糊就这样睡了过去。
后果就是第二天在浴缸醒来的时候不但头痛欲裂喉咙也干涩说不出话,加上浑身酸痛和昨晚磨破的脚,沈淳差点腿一软一屁股跌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