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子站在太阳底下抬头，很快被阳光的光芒刺激到眼睛。又有风流过来吹动她的头发，像一只微暖的手穿过她的发丝，调皮地把它们扬起来。

-太阳真刺眼。

-还说不是孤独的小孩，怕光啊。

-孤独的小孩又不是鬼，再说了我又不是孤独的小孩。

-你哪不孤独啊？

等林栀子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正在叫自己名字的陌生男生，栀子朝他疏远而礼貌地微笑。

“请问你是？”

“栀子…同学，请…你收下！”

无奈地看着跑远的男生，栀子抱着大大的布偶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踱步。透明的塑料包装袋被风吹响。

-那些男生又给你送礼物了？

-看吧，我一点也不孤独。

林栀子在心里有些莫名的得意，她心情很好地看着透明塑料袋下大熊的笑脸。

-你看，为什么熊笑得这么开心？

-因为你都不笑哇，所以它替你笑。

-我哪里没笑？我不是在笑吗？

-心里……

栀子沉默了，耳鸣停止了，风没有再说话，如同陌生人一样匆匆经过耳际。

林栀子抱着熊布偶在太阳光芒稍微柔和一点的黄昏，看见唯一被父母留下的旧别墅前，站着轻微驼背的身影。老人好像不太住得惯大房子，毕竟着旧别墅比原先农家小屋大得多，栀子上学的时间，老人就一个人在家，难免显出空荡荡的寂寞。

栀子的外婆习惯在这个时间坐在院子的藤椅上，等栀子回家。

“外婆！”栀子跑过去，张开双臂抱着老人，如同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饿了没？吃饭吧。”外婆牵起栀子的手，慈祥的眉眼里带着温暖，猫咪从外面不知何时回来，绿色的瞳孔看着栀子。

栀子把鞋扔在草地上，她喜欢赤着脚，觉得能触到大地的感觉很好。在厨房忙活了会，她把鱼拌饭端到猫咪面前，空出一只手顺了顺它的灰色毛发，风把院前的风铃吹响，是夏天的声音，耳鸣接踵而至。

-你喜欢猫啊？

-是啊。

耳膜内又传来嘈杂的响声，栀子放下碗用手掌拍拍耳朵，凭空的声音不见了，只剩下听不清的稀稀疏疏的声音以及猫咪满足温顺的叫声。

耳鸣很快消失。

风铃叮咚作响。

栀子忽然想起那个声音，就像个幻像，其实算是老朋友了。它第一次出现好像是在十年前的那个夏末，跟现在一样的声音对她说话。

-你叫林栀子是吧？呃，我们来做朋友吧。

就好像动画片里那种烂透了的桥段。那时我们只有七岁的栀子厌恶地捂住耳朵，没说一句话，耳朵里的声音让她想起在垃圾箱上盘旋的苍蝇，外婆说有些事是会让人慢慢习惯的，时间久了，栀子竟然喜欢静下来等耳鸣发作，那样孤独的时候就能和那个声音说话，只要吹起风，总会有声音响起来，是风带它来的吧，算起来已经是十年的朋友了。

渐渐长大的栀子一直觉得它并没有长大，根本没有青春期，也没有变声期。十年如一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