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往寒来又冬去春来,沉习这一待就是一年。
进山时穿的衣裤早就换成了灰布长衫,吃的也是庙了自种或者山里自采的粗茶淡饭。
可两个人的庙并没有因为多一个人而变得热闹,反而依旧冷情如初。
“让他回去吧。”
这是老师父自答应沉习留下后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胡子大叔看了看忙完就跑庙后佛像水池边***的年轻男人,幽幽的叹气,“师父,那也要他想走啊,我看他比我还像你弟子了。”
他是师父下山化缘时捡的弃婴,自幼就在这庙里长大,跟着师父忙时上山下地干活,闲时打坐抄抄佛书经书。
现在的沉习就跟幼时的自己一样,一板一眼的跟着做。
只那时的自己只觉得抄书无聊,可不像沉习这样满腹虔诚。
还有,沉习每抄完一本经书就会拿到庙后佛像前焚烧祭祀。
老师父顺着视线远远的望了一眼,说,“不想走也得走了,不然错过了善缘,他会后悔余生的。”
胡子大叔隐隐猜到什么,郑重其事的朝师父拜了拜后点头,“我知道了,我想办法说服让他下山。”
“去吧。”
一声去吧,寄予了浓浓厚望。
天色从沉习脸色变的那一刻跟着变了,胡子大叔心知他不舍,还眷恋池中那位小姑娘最后的遗物,可不得不让他走啊。
“沉习,等雨停了就回去吧。”
胡子大叔说着边朝他行了个佛礼,“仇乐的善缘与你有关,你也不想错过,因此抱憾终身对嘛?”
这一年来,沉习抄过看过太多佛书经书,此刻仍止不住傻傻的问出声,“她转世轮回了是嘛?转世之后与我有关,对不对?”
胡子大叔静默半响后才给了他一句,“佛曰,不可说。”
这个答案,这一年来,他听了一遍又一遍。
每每他忍不住像老师父打听的时候,老师父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只即便听了这么多次,他还是忍不住失望与希冀并存。
也罢。
他在这里等了太久,是该回去寻找一下那个所谓的善缘。
若实在是一场空,便是他的命了吧。
沉习对着胡子大叔深深鞠了一躬,又去找老师父拜别,然后背着来时的行囊,一步一个脚印下了山。
“师父,要我送他下山去嘛?”
胡子大叔不确定沉习是否还记得来时的路。
老师父摆摆手,说,“不必,决定离开的人,总会离开的。”
“那”
胡子大叔看着垂暮之年的师父,忍不住再次要个结果,“师父,你说的善缘,真的有嘛?”
小姑娘的未来是他亲眼所见,也是后面亲身经历过的,可对于善缘一事,他仍旧没法断定。
老者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沉习渐行渐远的背影,终是松了口,“善有善报,当然是有的。”
那就好!
胡子大叔心彻底定了,为沉习和那个叫仇乐的小姑娘感到由衷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