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她突然黯淡下来的脸色，顾琮的心“咯噔”一下。这是……把这小尼姑，哦不，小姑娘打哭了？看着她隐隐升起水汽的眼睛，心里竟生出一股愧疚之感，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你……”

虽然有七八成是装成这样正派的，但这样关切的神情与他刚才的行径一对比，就显得令人感动了。小荷眼底弥漫的雾气更加浓重，怯生生地重复一遍：“这……是哪里？”

“绿柳山庄。”

经过一番不大容易的攀谈，顾琮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小荷。究其原因，竟是找不出理由。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即使见过哪个看起来还算是顺眼的女子，也不曾主动请她留下来。他认为这样会影响他在那女子心中的形象——要一个独自一人的姑娘家住在自家，实在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喜欢做的事情，虽然不着痕迹，但实在也是抹黑。

何况，他并没觉得小荷看起来有多顺眼，不过是略显清秀。比起正当韶华的天下第一美人云微，还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即使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但他还是让小荷住了下来。

说到这种莫名的好感，的确是种很奇妙的东西。

许多年后，顾衣白曾对着两位老人对此发出评论：“这么荒诞的相遇，你们竟然都能成为夫妻。这实在让我觉得，这世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了。”

老人往往相视而笑，“也许……这也算是一种缘分？”

顾琮觉得小荷这个丫头很是神奇，对待她眼中所见，皆是满眼惊奇，似乎不曾见过。可见到一些刀剑侠客之类的东西，却又似懂得很多。虽然这懂得的与他这个江湖人相比不过是皮毛，但也实在令人惊叹了。

一次他从兵器库回来，路上遇到她。她细细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你这里有黄金屋？”

顾琮觉得好奇，便问道：“丫头，你是指什么？”

“就是越家十三剑里的黄金屋啊，”小荷答得理所当然，丝毫不知避忌，“黄金屋，表面上是个金灿灿的鸟笼子，实际上却是取人性命的凶器，不是吗？”

听了她的话，顾琮觉得好笑，便问她，“你从哪知道的这些？”

小荷本来还想说下去，听到他的询问却马上住了口，神色竟是带出一丝慌乱来。顾琮却没发现她的异样，笑着看了她一眼，“据你所言，你不过是个跟着小情郎出来的山野村姑，怎么知道这些杂七麻八的东西？莫不是对我还有隐瞒？”

她却不再说话，怯生生地往后退了几步，不再多言。

“不过你要隐瞒些什么大致都有你的道理，我也懒得追究。”顾琮看见她的神色，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但也做了个大度的模样，“你觉得对就好。”

却没过几日，他就默许了小荷与他一同到兵器库中。虽然顾琮一再告诉自己，她不过是隐瞒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并没安些别的心思，可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