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宫女一字排开，齐齐跪在地上。

“今日韩蜜儿对靖禾说了什么？你们如实说，若不然定会诛灭你们九族！”

姚图南此言一出，三人皆吓得哆嗦，其中翠珠一抬头对上姚图南严厉的眼神，更是直接吓得全身无力瘫倒在地。

锦葵最先开口。她在靖禾身边伺候的时日最长，见多了靖禾闯祸，也看惯了姚图南的斥责，早就练出了胆子。

但她也知道今日之事不比往常，稍有不慎便有掉脑袋的危险，所以她默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回陛下的话。今日韩婕妤对公主说了三句话。奴婢如实复述，还望陛下息怒。”

锦葵不急不缓说道，说完又连磕了三个响头。

乐昭仪侧眼看着她，投来了赞许的目光——想不到这丫头竟还有这胆量，倒也是个人才。

“说，只要你说实话，朕不会怪罪你。”姚图南面色渐渐和缓下来。

“谢陛下！”

锦葵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道，“韩婕妤第一句话说靖禾殿下是有娘生无娘养，第二句话说不要以为你的母亲是英雄，第三句话说她只是一个早死的短命鬼而已。奴婢复述此等不敬之言，还望陛下恕罪！”

有娘生无娘养？

早死的短命鬼？

姚图南脑海中浮现了那女子苍白的面容——她冷笑着，嘴角的鲜血缓缓滴落，洇染了她洁白的衣衫，开出瑰丽凄凉的花朵。

姚图南身边伺候的魏常侍察言观色，连忙抓了翠珠的领子，将其半拎了起来，厉声询问：“你主子可说过这三句话？”

翠珠慌乱地点点头，吓得落下泪来。

姚图南陷入了沉思。

韩蜜儿竟妄图说出她的存在？她竟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想把他关于赵氏姐妹的记忆，从脑海深处重新拉扯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赵氏的死是他一生的梦魇，他绝不允许别人妄图撕开他的伤疤！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姚图南已狠狠打翻了桌上茶盏。

“放肆！”

此言一出，众人皆伏地求饶，战战兢兢。

“掌嘴，示众！”

锦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没料到自己实话实说，未有半点欺君之行，皇帝却依旧要惩罚自己，而且是以如此令人羞辱的方式——听闻掌嘴示众后的宫人大多选择自尽。

可她在地上抖了片刻，才发觉无人搭理自己，而皇帝陛下身边的魏常侍早已不见踪影。

不是掌自己的嘴？那这又是要掌谁的嘴？韩婕妤的？

此时路面上已经积了一尺厚的雪。雪停了，却起了北风，天寒地冻。

靖禾还跪在殿外，她穿得单薄，身上落了一层雪，在这严寒中冻得将要失去知觉。

她身边站着的两个宫人正小声抱怨：“小主子，您这三天两头受罚，回回二十板子，您吃得消吗？奴才们都不想打了。”

乐昭仪身边伺候的张常侍从殿中跑出来，对靖禾身边两个宫人说道：“两位公公辛苦了，领了罚了，二十板子。还请两位公公手下留情，我们昭仪娘娘会记得两位的好。”

然后他拂去靖禾肩头的雪，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披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