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南呆了，她为韩子晋南征北战多年，屡屡与萧景荣交手，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如此失态。

他为什么会哭，他为什么，会待她这般深情？

卫听南飘到萧景荣面前，仔仔细细的端详他。

好半晌，终于从他坚毅俊朗的眉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她想起了那个小时候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少年，景荣。

十数年不见，她已经快认不出他了。

卫听南从小与景荣水火不容，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她不遗余力的打压欺辱他，最后，她还直接把他害成了残废将他逐出了家门，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

她不知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如今景荣不仅不是残废，而且风华更胜从前，还成了这般睥睨天下的大人物。

她更不知道，这个从小就被她厌恶至极，伤害至深的人，竟对她用情如此之深。

卫听南后知后觉的怔愣在那里。

我爱的人伤害我，我信的人算计我，唯有我恨的人是真心爱着我。

卫听南的眼渐渐红了，“景荣，为何，我伤你那么深，为何你还愿意护着我？你明明应该恨我！你明明应该在看见我死的时候觉得痛快才对！”

萧景荣却在自言自语：“我想你已不愿再做韩子晋的皇后，今日我便与你完婚，到了底下，你只需与那鬼差说，你是景荣之妻，与旁人无关。”

卫听南一怔，不，她这已被万人践踏过的身子，配不上景荣这样干净的人！

她不能脏了他的名声。

可景荣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柔声的说：“你放心，没有人玷污过你，卫语嫣找的那些乞丐，早在碰你之前就已经被我杀死，每一晚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是我。那孩子，也是我们的。可我没有护你们母子周全，你若恨，便恨我吧。”

卫听南热泪盈眶摇着头，她怎么会恨他，是他一直在护着她的清白，是他给了她一个那么可爱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恨他！

“阿南，今日，我们便成婚吧。”

萧景荣点燃两只红烛，烛火熹微的摇曳，烛身写着大红色的喜字。

“一拜，天地！”

他自己为自己喝了一声，面朝天地做了一揖。

“二拜，高堂！”

萧景荣又朝着旁边卫听南父亲永安侯的牌位做了一揖。

“夫妻……”

声音里染上一丝哽咽的颤抖。他朝着卫听南深深的作揖。

“对拜！”

端起桌上一杯酒，萧景荣看着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卫听南，忽然笑了。

“阿南，从此以后，我们便是夫妻了。我听闻黄泉路上很冷，你且等我，我很快便来。”

卫听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哭着朝他扑过去。

“景荣！不要！不要！”

卫听南从景荣身体穿过，身为一缕魂魄的她，终究没能阻止他将那杯酒喝下。

景荣缓缓坐在她身边，像是怕她走丢了一般，紧紧攥住她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