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迈步,莹白若雪的袍角无风自动,晃眼如刀。
循着自家主子的背影一瞬不瞬的瞧,卫钧抽了抽唇角,心中虽有无限困惑,却只是快步跟了上去,并没有问出口。
盯着将军府么……
主子的举动,当真有些反常啊……
被夏侯婴以气劲击昏的殷荃是第二天晌午才苏醒的,躺在充满着松竹香气的被褥间,她死死捂胸,悲愤异常。
夏侯婴,你这个死变态,偏执狂,洁癖病,这要搁现代,她非得以非法囚禁的罪名告得他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想到自己再次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劲力击中胸口,她整个人都变得非常不好了。
捂着棉被坐起身,她将被子拉开细长的一条缝,小心翼翼的向外望去,这次没有看到那抹笔直的雪白身影。
心中一喜,她正欲丢下棉被跳下,不料双腿一软,她再次面朝下撞了下去。
用力扒着榻边爬起身,撞青了脑门儿的殷荃怒吼:“夏侯婴!我要跟你不共戴天!!”
书房内,夏侯婴忽而抬起视线望向卫钧,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殷荃是庶女?”
“回主子的话,殷姑娘乃是旁室所生,排位第九,抗婚逃家时被柳姓继室下令追打溺水。”
卫钧如是答。
闻言,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手中的帛书上,指腹摩挲在帛书边缘的锦缎上,许久没有翻页。
“这是礼单,今日午时一刻将聘礼送去。”
听罢,卫钧微微一怔,手臂却下意识向前一伸,将那薄薄的纸张给接了过来。
“将军府出了这么一个胆大妄为抗旨不尊的庶女,殷将军倒是镇定……”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夏侯婴边说边收起视线,一贯的清冷淡漠。
“主子,将军府的人一直在城中打听殷姑娘的下落,那些人,都是受了将军府二夫人的命令秘密行事。”
闻言,夏侯婴挑眉,却似是并不在意般,只徐徐摆了摆修长秀致的手。见状,卫钧很快便心领神会,当即揣着礼单走了出去。
白衣侍卫甫一离开,夏侯婴冷月清辉般的眸子径自从帛书上缓缓抬起。
昨日他出手并不算重,这个时辰,殷荃应当已经醒了。
如是暗忖着,他站起身,却在走到书房门口时顿在原地,如蒙月辉般的深深黑眸间升腾起一抹幽幽清光,仿佛染雪青锋,生生透着股冷意。
庶女乃是旁室所生,在府中根本没有任何地位,这样一个自小便倍受欺凌与压迫的女子竟敢抗旨不尊更私逃出府,这一切实在太不合理。
而最不合理之处,便是,堂堂将军府,竟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给成功逃了出来……
这实在令他有些意外,也正是因了这样的意外,他将她救下。
心思流转间,夏侯婴已然走入了殷荃所在的东厢房,却是瞧见了极其古怪的一幕,不知何时苏醒过来何时跌落在地的某人正怒气哼哼的对着空无一物的被褥碎碎念,尽管那些接连从她口中蹦出的词儿一个比一个奇怪,但有一个词儿,却是他并不陌生的,那便是“夏侯婴”这三个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