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的唇角缓缓放了下来,随后低头轻笑了一声:你担心我会乱说?
郑霆凝视着她的脸,不接话,但沉默已经表明了一切。
她扯着嘴角勉强笑了起来,心底却一沉再沉。
原来只是为了避免她闹事,才会有刚才这么一句解释。
放心吧,我父亲的性命都握在你手里,我对你……从来就没有资本谈条件,只有服从——这是你七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尤?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夜空中一闪,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咔。
门合上了。
黑暗中,郑霆的呼吸节奏突然变了变,但也只是一瞬,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他抬眼看了看那扇冰冷的木门,随后重新闭眼,抿了抿唇。
门外。
尤?快步走出别墅,第一次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忍着胃里的翻滚,走到树下便猛烈地干呕起来。
手机铃声响起,暂时打断了她起伏的思绪。
她擦了擦嘴,缓口气之后掏出了手机,接了起来。
喂,尤小姐是吗?请您立刻来医院一趟!您父亲刚才突然发病,正在抢救,您先来把手术费和病危通知书处理一下……
你说什么?尤?张了张嘴。
挂了电话,冷意和恐惧瞬间侵袭了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医院。
尤?踉跄着跑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腿脚已经开始发软了,看着急救室门前熄灭的灯,心里彻底一沉。
距离父亲查出癌症已经七年了,病情在一个月以前就开始恶化,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见这一句没能救回来的话时,心口还是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不住地淌血。
主治医生走了上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安慰着什么。
尤?的视线已经模糊了,看着医生的脸,说不出话来,脑子一片空白。
医生抬眼看了看尤?的表情,嘴唇轻轻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声道:节哀。说完,转身离开。
偌大的病房内只剩下她一个人。
尤?看着病床上盖着白布的人,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世界灰白颠倒,失去了方向。
爸……她轻声叫了一句,痛苦已经溢满了每一个呼吸。
良久,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开始处理父亲的后事。
天光微亮的时候,父亲的遗体终于进了殡仪馆,火葬仪式在半夜举行,参加葬礼的,只有她一个人。
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人会关心她们父女俩的死活,唯一和她有联系的人,也只有郑霆。但那样微弱的金钱联系,也不足以让她事事交心。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尤?走出殡仪馆,即使现在已经是盛夏天气,周围的尤度依旧让她手脚冰凉,疲惫地靠在一棵树旁,接通了电话。
喂。
喂,你好,是尤?小姐吗?对方开口,是英文。
尤?一愣,心里突然闪过一丝疑惑,随后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