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挺的鼻下两瓣薄唇紧紧抿在一起，只那唇似是许久没有饮水，微微起皮有些干燥。下巴处还有淡淡的青色痕迹，再细细一看，全然是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能释然吗？”低沉的嗓音将苏月的心绪引回，她缓缓推开他的胸膛。

她摇摇头，努力扯出一抹笑，却带尽苍凉：“释然……哈哈哈……你居然叫我释然。”

“你离经叛道，谋权篡位，让我尝尽失去亲人的痛苦！……那本该是属于我父皇的皇朝！是你，是你强取豪夺坐上的皇位！你叫我如何释然！”这样一说，眼泪横流，当年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光是想想，苏月心中就如千万把刀子割过一般，痛彻心扉。

苏月望着面前那双深如潭水的眼眸咬牙切齿地道：“我生是苏家的人，死也是苏家的鬼！”

穆凉彬瞳孔一缩，手上的劲更大了，“苏安玥，你活着是我的人，就算死……你也得是我穆凉斌的鬼！我要与你纠缠一生，至死方休！”

“穆凉彬，你有没有良心？……你害得我与皇兄离散，害得我父皇惨死绫下，害得整个苏家颠沛流离，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苏月撕心裂肺地喊道，话语一处院中气氛更加凝重，身旁的侍卫皆垂首不语。

彼时，穆凉彬缓缓松开抓住她的手，眼里有惭愧但未有后悔，“你父皇之死我有责在身，我父亲也是为了苍生百姓考虑……强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切不过这是皇权更替的必然结果。更何况苏严胜当权时，舞文弄墨、不理朝政，克扣民税，百姓怨声载道，不足为一个好皇帝！”

前朝皇帝，徽号景仁，名唤苏严胜。苏月正是他唯一的女儿，原名叫作苏安玥。

前朝市井百姓常爱谈论的那个皇帝视为掌上明珠的端宁公主，正是如今素衣寡粉的她，这真真是莫大的讽刺！

“是……他虽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好父亲！好夫君！皇家争权他向来不喜欢，出生皇家亦非他所愿，留他一命又当如何？”一滴泪滑落，她言道。

她父皇当权时丝竹文学兴起，朝政却一度荒废，贫苦百姓确是哀声载道。苏月亦不否认这点，但他始终是自己的爹爹，最疼爱自己的人呐……怎能从此不带仇恨就这样活下去？

一夕之间，从尊贵公主沦为阶下囚，这种落差不是人人都能体会。

穆凉彬望着苏月，想起从前他在台阶下望见的高高在上的仙子，全身带着骄傲与值得她骄傲的筹码，顿时眼里的心疼不言而喻，“他是自缢而亡，没有死在御林军的刀下也算是他要留给自己的最后的尊严。”

“当年，你何不给我一刀，让我也死个痛快！这样我就不会这般痛苦！”

“我不会让你死，我想如今你也舍不得死。苏-安-玥！”穆凉彬咬紧牙关，一字一字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