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水中的周禹行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突然挣扎，明明刚才她都已经溺水昏迷，却突然醒了过来。

要知道，救溺水之人的时候，溺水者若是晕过去了，反而还比醒着好救。

因为醒着的人，会惊恐，会挣扎，因此会加大救援的难度。

而此刻的路怀宁，便是开始了剧烈的挣扎。

明明他是来救她的，可她的手，许是惊恐，竟然一直在把他往外推。

冰湖森冷，本来水下救人就是争分夺秒的事情，此刻她这么一挣，竟然害得他也呛了两口水。

路怀宁清楚的看到这一切，然而她的心中，却竟然升起了解脱的快感。

周禹行，这一生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你救了我。

此刻，也许是临死前的幻觉，可是，若是回到你我孽缘开始的最初，这一次，我宁愿死，也不愿再让你我之间，陷入那般难堪局面！

水下的她明明都已经被冻得四肢僵冷，却依旧咬牙伸手用力推开了想要来救她的周禹行！

周禹行一惊，这路怀宁，怎么慌到这糊涂地步了？

他感觉自己口中的氧气渐渐减少，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于是索性游到她身后，抬手便给了她一记手刀！

路怀宁只感觉背后一痛，随即便是眼前一黑，之后发生什么，她便再不记得了。

这一场临死前的幻觉，到这里，总算是结束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

她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混沌之中，四周包裹着她的都是看不清的黑暗。

直到，吱呀的马车轱辘滚动声，将她从黑暗中吵醒。

她睁开了双眼。

“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一个头上梳着垂挂髻，身着绿衣的小丫头一边冲着路怀宁说话，一边捋了捋心口。

路怀宁疑惑地看着她，迟疑问道，“你是……绿萝？”

绿萝是她嫁给周禹行之前身边带着的婢女，是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只是可惜那时她为了嫁给周禹行，不惜和路家翻脸，这才成婚之后，连这样的贴身婢女，都没带走。

而这，也导致了绿萝后来一直留在路家，最后更是因为大皇子的谋逆案，受到牵连，和着路家那另外九十七口人一起，人头落地。

此刻路怀宁再见到绿萝，一时间竟然觉得恍若隔世。

“绿萝，你……不是死了吗？”她问。

绿萝很是惊讶，“姑娘你这在说什么浑话呢？你这掉下冰湖一趟，把你的魂儿也掉丢了？”

冰湖……

难道，刚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不过，她不是也死了么？这里，难道是死后的世界吗？

路怀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来到此时此刻。

只是既来之则安之，或许，是她悔恨太多，才会在死后，梦见这些东西吧。

路怀宁只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于是拉着绿萝的手，哄道，

“哎，我是真糊涂了，这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