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一代武夫，不懂这策论的技巧。”靖武侯用筷子点了点席面上的点心，“这点心，是老朽的大女婿特意派了人从扬州送来的，格外别致，诸位尝尝。”

“若是靖武侯未曾有过高见，倒不如请侯府的诸位妹妹们说说，”舒小少爷一个一个地开始注视，“听闻谢家学堂出了名的治学严谨，几位妹妹都在学堂上学，自然懂这策论、破题、立论、总结的路数，还请，听听各位妹妹的高见。”

靖武侯将筷子一停，想要婉拒，舒公瑾却已然是一个个的开始点名。

“三妹妹？”

“四妹妹？”

“六妹妹？”

舒小少爷一个也不放过，谢怀宁前面坐着的是侯府八姑娘，最是胆小，此时都已经吓得快哭了，轮到舒小少爷点了她的名字，竟是一时间没忍住，啪嗒啪嗒的眼泪就开始往下落，旁边的奶娘连忙替八姑娘捏过的帕子。

“这位是？”舒小少爷拍了拍脑袋，看着身形有些陌生的谢怀宁，谢家的学堂他也曾去读过一阵书，只因那时候许大儒士还未来，他读了几日，便是觉得索然无趣，可是却也从未见过这位陌生妹妹。

“不过是个……”主母张英方想要掩盖过去，谢怀宁却是缓缓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地行了礼道：“侯府小九怀宁，见过舒小少爷，今日因身体抱恙，所以来迟了。”

谢怀宁才说完，便是听得这屏风后头传来一声轻笑，她隔着屏风看不真切，竟是不知道是谁在笑自己，还未回神，便是听得舒小少爷指尖一松，笑道：“原是最小的九妹妹，罢了，不为难你。”

舒公瑾心中思忖，总是听说这侯府有九朵金花，除开出嫁的大姐和二姐，平日里见到的也是剩下的六个，想来这最后一个，不仅是年纪小，也是最不得宠的，想来胆子也小，脸皮也薄，自己何必追问下去，无论这九妹妹回答了什么，回去怕都是不好交差。

“舒小少爷可知道范文仲公？”谢怀宁一声问话，却是让舒小少爷有些惊讶，谢怀宁继续问道：“舒小少爷认为，范文仲公如何？”

舒小少爷想也没想地道：“范文仲公一篇《登楼赋》洋洋洒洒，令后人瞻仰赞叹，吾辈今日都追及不上其十分之一。”

“此为文，那武呢？”谢怀宁继续道，“众人周知，范文仲公擅使长枪，镇守西北对阵藩国数十余年，藩国不敢造次，范文仲公文武双全，文使知民族大义，奋勇报国，武使其镇守疆土，感触文章无数，若非在沙场以命相搏，九死一生，哪里有大气恢弘的《登楼赋》流传于世，诚如陛下如今，虽重科举，开桑田，亦未曾松懈过疆土一分一毫，犹如范文仲公，文武本是相辅相成，何必拆分，何必相较于高低，犹如人的十指，各有长短，却是缺一不可，舒小少爷，你这个题，出得不好，让人不好答，一点儿都不好答，你这个当哥哥的在为难妹妹们，妹妹们答不出来啊。”

前面本还是一本正经，让人心中不免感叹，这是哪里出来的闺秀，竟然格局如此之大，可最后的胡搅蛮缠，竟又是让人觉得，此人也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

谢怀宁答完，忙是低下头来，舒小少爷若有所思，一言不发，瞧着他不说话，这席面上竟然都没有人敢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