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李若微翻了个白眼，“果然是蠢而不自知，我们推翻了戾帝暴政，重新建立了一个新世界，人们应该感到自豪！你这种几千年前的落后思想，早就该被社会淘汰了，我若是你，早就一头碰死在柱子上，怎么还会有颜面活到现在！”

是了，从一开始，李若微就是这样的一套言论，她从来都听不懂。什么人人平等，什么一夫一妻，对当初的陆沅芷来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是她永远都不会触及的地方。

她轻轻啜泣着，将自己紧紧蜷成一团，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当初自己还是很幸福的，有祖母疼爱，父母庇护，兄姊扶持，明明是天之骄女可以安稳度过一生。可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哦，忘了告诉你，宁国公独子，咱们大胤朝的征北大将军，幽州节度使宁朗，早在几日前，想要带兵攻进关中，被引进东荆门里，乱箭射死了。听说，他还是你的青梅竹马？"李若微轻笑出声，一点也不掩饰她现在的喜悦，"不如，你也早些去吧，他此番受万箭穿心之苦，皆是为了救你啊，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心痛吗？"

陆沅芷闭上眼睛，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是她错了，她不该背弃宁朗的心意，不该不听他的劝说，此番一意孤行，终究是酿成大错不可挽回。

可即便如今她心如死灰，早已放弃挣扎只求一死，李若微也并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

"像你这种只知三从四德，奉女则女戒为圭臬的封建蠢物，合该淹没在时代的潮流里。你以为赵长梧是真的爱你吗？他不过是看中了你家的背景和势力，而他也和我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同样，我们才是一类人。至于你么，"李若微转过身，不再看她一眼，"只有一死，才更能为你心心念念的长梧哥哥的光明之路添砖加瓦。"

言毕，李若微重新将兜帽戴在头上，轻轻拂去裙角因在地牢时间过长而沾染上的灰尘 ，吩咐身边依旧对陆沅芷怒目而视的熙春道："她的眼睛还是好的，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当初不是若不是她，你怎么会在瑞王府眇了一目？"

"多谢太子妃娘娘成全！"熙春冷笑一声，如同疯了一般扑入牢房内，手持尖刀一把剜向陆沅芷的双眼。

陆沅芷任由熙春将刀子一刀刀刺向自己的身子，像一只破布娃娃一般被人撕扯着。她的意识逐渐微弱，感官也渐渐消退，两只眼睛都已经被熙春剜去，不知道去到黄泉，爹娘和哥哥姐姐还能不能认出她来。

若有来生。在生命的最后一霎那，她暗暗想到，若有来生，她绝对不会再靠近赵长梧一步。可是，哪里又有神仙来给她来生呢？

下雪了。她用最后一口气望着牢房内狭小的窗口，眼角带了丝恨意。

爹，娘，沅沅来找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