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添喜不明所以,他完全没有看出来贺忱哪里不对劲,自然也不能理解陆妧的忧虑,见她如此还劝了两句:“姑娘不用担心,这阵子皇上忙起政务来都是这样的,有时候奴才起夜,还瞧见议政厅里亮着灯,习惯就好了。”
陆妧苦笑一声,完全没有被蔡添喜安慰到,一切如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她不自觉想起去兰陵的那天晚上,贺忱孤单坐在桌边悼念萧懿夫人的样子来,他一定将对方看得很重吧,否则怎么会时隔十几年仍旧无法控制自己的哀痛。
可这样被爱着的一个人,当初却为了离开而撒了那么大一个谎,甚至为了圆谎,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他一眼。
贺忱……
“公公,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给他做些东西吃。”
她忙不迭走了,甚至都没等蔡添喜说什么,她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不然只这么看着贺忱她都觉得自己要发疯。
好在蔡添喜也十分乐见其成,贺忱最近忙起来总是顾不上吃饭,有时候盯得紧还能吃上半碗面,一旦他忘了,贺忱也就跟着忘了,直到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才吃两口点心垫一垫。
他刚才劝陆妧的时候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里也有些没底,总想喊太医来给他看一看。
可他毕竟是个奴才,有些话不能多说,也犯不上为了表忠心就真的激怒主子。
“有劳姑娘了。”
眼见陆妧走远了,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陆妧正要摆一摆手当作回应,可一动弹才想起来自己怀里还抱着萧懿夫人的灵位,这东西原本是在钟白拿着的,可回来的路上对方就不肯拿了,还偷偷仍在了墙角,她看见之后又捡了回来。
她能理解钟白的举动,这块曾经给贺忱带去慰藉的木头,如今的确充满了嘲讽意味,仿佛一个亲历了贺忱被欺骗被戏耍的见证者,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他的狼狈和不堪。
可不管怎么样,这也是贺忱刻的,要如何处置只有他能做主。
只是她也不愿意再看见这东西,索性先回了一趟住处,将灵位放进了收着萧懿“遗物”的箱子里,这才去了厨房。
可她刚拐进长廊,就瞧见钟白鬼鬼祟祟打算下船,她直觉对方这是没打什么好主意,下意识就喊了一声。
钟白浑身一哆嗦,手猛地往身后一藏,果然是做贼心虚的模样。
“钟统领这是去做什么?”
陆妧抬脚靠近,钟白看见是她将身后的东***得更紧,头摇成了拨浪鼓:“没做什么,就是听说扬州的晚上更热闹,就想去见识见识。”
陆妧不信。
钟白虽然不爱计较,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不然也不会偷偷扔了灵位,所以,她不信对方明知道贺忱眼下难过的厉害,还能有心思去玩闹。
她微微侧开一步,看清楚了钟白藏在身后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个硕大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