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念仍是没有动。

季远森见她落了泪，好像有点心软，继续道：“念念，我错了，上天已经在惩罚我，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抱她，好好疼她，她还那么小，求你，让我抱抱她吧。”

季远森，这个曾经为爱卑微被林舒念的离开伤得体无完肤的男人，突然在林舒念面前跪下，眼眶都红了。

林舒念抱着安安，做着手语：「安安已经三岁了，你知道吗？今天就是安安三岁的生日。」

林舒念的话，仿佛淬了毒的刀子，一刀捅入他的心窝，然后从里面开始溃烂开来。

季远森一怔，原来今天是他的安安的生日啊，可是竟然却也成为了安安的忌日。

安安的生命，被永远定格在了三岁。

“念念，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犹豫，我不该不信你，我为什么不信你！都是我的错！”

眼泪，从季远森深邃的双眼中滴落，季远森抬起手，开始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自己的脸上！

一个个巴掌印重叠在一起，再加上季远森出手非常狠，打了十几二十下后，脸颊已经肿了起来，林舒念心痛，却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做到熟视无睹。

她曾经说过，安安是她的精神支柱，为了安安，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她用尽了力气，耗费了精力，却还是没能从死神手里将她的安安抢回来，她的心已经死了。

林舒念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血顺着她的唇角流淌而下，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连带着她怀里的安安，看起来都好像是一个熟睡的公主。

谁也看不出，她已经断了气。

“念念，不是你的错，别这样惩罚自己，要惩罚就惩罚我，好吗？别这样……”季远森轻轻地抱住瘦弱的女人，轻轻地吻着她唇上的血珠。

女人麻木地接受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再也没有笑意，有的只是无尽的苍凉。

「上天给我最大的惩罚，大概就是让我爱上了你。」林舒念冷笑着。

“念念，你说说话好不好？今天你明明说话了，我知道，你可以说话的，我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把话都说出来，把苦都说出来，好不好？不要忍着。”

季远森看着林舒念，实在心疼得不行。

他印象中的女人，哪怕曾因为自己是个哑巴而感到自卑，但一直笑容灿烂，会为他准备最好吃的便当，会为他加油打气，会温柔地任他亲吻，会一遍一遍地在他的背上写「我爱你」。

可安安离开后，季远森那么清楚地感受到了林舒念的绝望，他甚至不敢离开这个病房，好像只要他离开半步，林舒念就很有可能跟着安安一同离开他！

林舒念又恢复了充耳不闻的状态，甚至只要季远森想开口说话，都会被林舒念用眼神阻止，她抱着安安轻轻地拍打着，摇着，那姿势分明是在哄孩子睡觉。

季远森顿时觉得自己错过了好多好多。

既错过了安安大着肚子的时光，也错过了安安的出生，他甚至没能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没能教安安说过一个字，就连唯一一次的亲吻和拥抱，都是安安向他提出要求的。

安安对他说的那句「爸爸，我爱你」对于季远森来说，竟已经变成了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