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突然想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隔壁家院子里养过的一只小黄狗。这狗惯会看人脸色，只要他心情好，便会立刻颠颠儿跑过来，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衣袖，扯着他陪自己一块儿玩耍。

这小皇帝，怎么跟狗似的？

嗯，正好还穿着一身的黄色，更像了。

他第一次在会议上开了小差，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沈甄又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掌印？”

裴宴微微施力，将袖子夺回来：“事关先太子，臣等不敢过多置喙。”

胡说！你砸先太子脑袋的时候，动作不知道多顺溜！

沈甄见好就收，赶紧宣布：“这样吧，，将先太子沈珩暂扣东宫，一切份例照旧，待登基大典结束后，朕再做打算！”

这……

两派都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意先离开，都想再劝皇上三思。

裴宴抬起他那金尊玉贵的玉手，吹了吹手指上不存在的灰尘，垂着眼眸道：“没听见皇上说的吗，还不退下？”

可恶，沈甄这个皇帝，说出去的话被大臣们当耳旁风，可裴宴这个狗太监，嘴里吐出来的就是金尊玉律，人人都要遵守。

刚刚还梗着脖子瞪沈甄的大臣们个个低着头，双手抱拳，倒退着走出去，瞧他们恭恭敬敬的模样，坐在龙椅上的沈甄突然有了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当然，她是狐，裴宴才是那个虎。

门被关上，御书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刚刚有人在身边，沈甄还敢和裴宴耍一些小聪明，可如今二人独处，她立刻从狡黠的小狐狸变成了胆小的兔子，身边站着这么一个大老虎，只敢缩成一个毛球瑟瑟发抖，逃都不敢逃。

裴宴仍然低头看着他的手指，活像他的指尖能够生出花似的。沈甄坐立不安，想走又不敢走，只能眼巴巴望着大门，希望掌印大人能够看到她眼里渴望自由的光。

更像狗了。

裴宴冷眼瞧着这个小皇帝，果真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把这么个小东西推上帝位，哪怕再养个三五年，怕是也难以服众。

果然，沈国要完了吧。

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变得愉悦起来，表情也似破冰，竟罕见地露出了一缕和煦如春风的微笑来。

沈甄看呆了。

也不怪她没用，毕竟这个狗太监长得人模狗样的，鼻梁高挺、凤眸狭长，一双薄唇在冷白色的皮肤上透出淡淡的红，使清冷如雪山一般的长相中多了几分昳丽之色。

好看归好看，但这幅皮囊下的心，全是黑的！

裴宴将色子从她手中拿过来：“既然没人了，皇上要不要和微臣玩两局？”

沈甄很想摇头，可她知道，若是自己不把这件事蒙过去，裴宴的怀疑就不可能消退。

她做出一副赌徒的样子：“好啊，玩什么！”

“赌大小。”薄唇轻启，裴宴递给她一颗色子：“以大为胜，就玩一盘，谁若是输了，就得答应另一人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