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掂着下巴,这名字好生耳熟。
4
宫宴上,丝竹乱耳,杯盘狼藉。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许媛媛,那个清丽如诗词、秀美如绢画的女子。
看到她的第一眼,心中不由得生出亲切之感。
舞袖蹁跹,歌喉婉转,我盯着宴会上身段丰腴却体态美丽的美姬啧啧称奇。
可总有人自讨没趣。
“早听闻燕女能歌善舞,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三皇子话锋一转,看向我,“二皇嫂仙姿玉貌,可善歌舞?”
“小人也好奇,这对歌舞最有造诣的,究竟是燕女,还是楚女啊?”
三皇子乃皇后嫡子,自是一呼百应。
宾客纷纷起哄,说什么争辩那些虚头巴脑的最是无用,让我一舞就便明了了。
皇后看向我,漠然询问我的意见。
我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儿媳,用这般看戏的姿态看我,可见是有多不待见我了。
我偷偷瞥了眼一沈熙言,一身紫衣,冷淡华贵。
三皇子与沈熙言一母同胞,沈熙言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是啊,在这些人眼中,我纵然嫁来了楚国,纵然身为战王妃,但说到底还是敌国公主,他们眼中卑贱的燕人。
他们要我丢脸,无非是因为,我丢的是燕国的脸。
我笑吟吟凝视着皇后,带着歉意说道:“母后,儿臣并不会歌舞。”
三皇子惊讶地“哦”了一声。
“母后有所不知,在燕国,只有出身低微的女子才会习歌舞。”
他脸上的笑凝滞了一下,何止是他。
“儿臣不才,琴棋书画虽称不上绝伦,但因出身将门,自幼偏爱读书习武,所以很早便随军历练了。”
“二皇嫂女中豪杰,媛媛敬佩。”
清泠的声音如泉水淌入心扉,是许媛媛。
我朝她颔首。
那时我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温婉如江南烟雨的女子,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燕楚两国交恶的导火索。
我说:“儿臣虽未学过歌舞,但琴技倒也过得去。若没有琴,琵琶也是可以的。”
众所周知,楚女善琵琶。
“儿臣随军至塞外时,曾听背井离乡的楚女弹过琵琶……”
夜色茫茫,风声萧萧,一曲琵琶诉尽思乡情、离别意。
楚人好战,信奉强者为尊,令多少妇孺流离失所。
众人面色阴沉如锅底,我不忘继续煽风,“不如,儿臣……”
“母后。”
沈熙言起身,打断了我。
我冷眼看他,只觉浑身上下血液都快凝固了。
5
“不论你信不信,此事并非我的安排……”
远离了众宾的视线,我挣脱开沈熙言的手。
我说,我不信。
沈熙言眼尾泛红,像暴怒的野兽,恼羞成怒又气急败坏的撕咬下来。
巴掌还没落下,我就被他再度禁锢住。
我捂着唇退后一步,“你是不是疯了?”
沈熙言没有说话。
他拉过我,一把抽出我发间的玉钗,简单的随云髻如涣散的军心,瞬间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