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两个人截然不同，需要互相学习，所以班主任才把他们两个人安排坐在一起。

十八岁的许默年，总是很安静的模样，静静地看书，静静地写字，会练很漂亮的行书，签很好看的名字，眉眼间一片安宁。他似乎从不会生气，从不会在意身边的吵闹。将近一米八的个子，像个假人一样完美。

高容成第一次和许默年第一次讲话，是在和他做了同桌以后到第三分钟：

“诶，书呆子！”

高容成此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叫许默年“书呆子”。

许默年那时戴着一副白框的眼镜，悠悠地抬眸，眼睛微微地闪着琥珀色的光芒：

“你在给我取绰号吗？”

高容成在他眼睛折射出的琥珀色的光芒里差点说不出话来：

“是……是啊。”

许默年看着几乎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全身上下一丝不紊，却偏偏性子浪荡的高容成，嘴角轻轻地抿了一下：“很无聊啊。”

高容成也觉得自己无聊无趣，回过神，倖倖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才是书呆子。”

许默年正在写字的笔顿了顿。

高容成兴致勃勃地凑上去。

只听许默年说：

“不是什么人，都够格做书呆子的。”

一句话，把高容成气得够呛。明明看起来这么柔弱好欺负，又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许默年，回怼起来，也很毒舌呢。

高容成气得捏住手里的书：“我怎么就不够格做书呆子了？”

许默年淡淡地扫了他空白的作业一眼，埋下头写自己的作业。

所谓的作业，不是老师要求的。高三学习紧，一个班上总有学得快的，学得慢的，老师为了照顾学得慢的学生，作业布置总是按部就班，一个中午四十分钟的午自习时间，就要求做十四条数学填空题。

可是不到二十分钟，许默年已经写完了，于是就拿出了自己的高难度课外习题，慢慢地写。

同样早早写完的，还有高容成。高容成在第十二分钟的时候就已经写完了，拿了个苹果，吊儿郎当地瘫在自己的椅子上，一边抖脚，一边啃着。

那个时候的高容成从来无所畏惧，他家境优渥，父母健康，自己脑袋又好使，长得也好看，上天简直把所有好东西通通给了他。

高容成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够格做书呆子一般，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然后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丢进了隔着三排座位的垃圾桶，随后在自己那本空白的课外辅导书上写起来。

许默年明明没抬头，却把高容成所有表情动作净收眼底：

“你还是去查一查老师布置的那十四道题吧。”

高容成嘴里塞满了刚刚刚啃下来的那口苹果，含糊不清地回答：“不用！”

不用的结果就是，高容成十四条填空题，错了八条。十二分钟做的题目，能是什么水平？

这十四条填空题，每一题都是高三年级备课组精心安排的，最最贴合江苏高考的实际数学试卷，每一题都需要精密的计算，陷阱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