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愚笨,便不扫公子雅兴了……”
裴应霄轻笑,把棋子扔回棋罐。
“愚笨是假,浅薄倒是真。”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
裴应霄语气缓和,意味深长。
宋倾时却脸色骤变,恐惧浮上眼睛,撑着桌子突然站起身,连带着手边的棋罐都碰落在石砖上,云子材质的棋子磕出了清脆的声音。
裴应霄的这句话,让她想起了前世禁足前的事。
皇后被废,姜家抄家,紧随而来的是裴应霄晓瑜六宫的圣旨,玉芙宫纪明环晋贵妃,居流云宫,赐协理六宫之权。
正当盛宠的宋倾时当即便闹到了御前,那时的她,自以为与皇上携手并进、伉俪情深。
谁料,却正撞上纪贵妃陪裴应霄下棋,也是那时候,宋倾时才明白,她得到的那点柔情宠爱不过是别人手指缝里漏下来的。
面对宋倾时的质问,裴应霄也是拈着棋子,似笑非笑地和纪贵妃道:“淑妃是浅薄了些。”
于是,宋倾时被夺了六宫之权禁足长乐宫,皇子弋安过继到纪贵妃膝下。她在最荣极贵极的时候,被轻易地打落到尘埃里。
裴应霄仰头看她,眼中带了猜疑。
“不过一句说笑,宋小姐倒当真了?”裴应霄抬了抬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张开,试图拉她坐回去,就像梦里做过的千百次一样。
宋倾时慌张地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啪”的一声脆响,将她激的回过神来。
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天子,轻易便可拿捏自己的生死荣辱,宋倾时理智回笼,心里惴惴不安,目光躲闪。
指尖的火辣辣的痛感提醒了她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不远处,回廊里守着的常安都吓得一颤,垫着脚往亭子里瞧。
心都跟着宋倾时的动作一上一下的。
他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个懂分寸的小姐,怎么明知陛下身份尊贵,对着陛下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知道巴结纪公子,怎么就对陛下没个好脸色?
这下好了,陛下吃了冷言冷语,回头还是他们做奴才的遭罪。
宋倾娇就跟在常安身边,离得远远的也瞧见了,眼睛转悠着试探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常安做事周全,即便知道宋氏姐妹的龌龉,也和气道:“宋二小姐只要知道,若您的大姐真能得了主子的青眼,也是您的运道。”
裴应霄站起身来,猿背蜂腰,高大的身躯带来极大的压迫感,长臂一伸,大手死死地擒住宋倾时的手腕。
“生气了?”
他每逼近一寸,宋倾时就踉跄地试图往后退,两厢较量之下,全凭裴应霄的力气才支撑着没有跌坐在地上。
裴应霄居高临下,直勾勾地审视着。
宋倾时白腻的脸上带着怯意,一双眼仿若水露凝成的,裴应霄甚至能隔着水雾看见自己的身影,略丰润的下唇微微被贝齿压了一个小坑。此刻因为和他较劲,宋倾时纤瘦的身体被带着轻晃,裴应霄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把她纳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