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是幽冥界的二重衣，使的是幽冥剑法，发色是幽冥界最高贵血统独有的紫褐色，可就在刚刚那奋力一拼时，它明明看见那孩子丹田处散发出的光。

它这一生活得太长，可它活再长、再糊涂，也能看出来，那绝不是魔界该有的东西……那是仙芒！

就因为那微弱的仙芒扰乱了它的心神，不然也不会让那孩子刺伤了自己的肩膀。

至于那孩子能活着出去，倒是它故意的。

浮生塔暗阁中，它凶神恶煞的嘶吼，七根巨爪拍的浮生塔抖了三抖，他却左手持剑，面色安详闲适，不为所动。如此风尘外物，死了太可惜。

它甚至有些担心，刚才那一口瘴气会不会喷得过猛，把人家毒傻了，这么好看的脸，一副傻相岂不更是闻者伤心？

说来也巧。

那凯风子正好路过。

他倒是没想管这摊子闲事儿。一条银虎拖着他的破车，慢悠悠轧过青石板。他张大嘴半躺在车板上，酒壶就悬在口上方，随它流，身旁东倒西歪一片空酒罐子。

跟在身后的阿採寻思着，再这么喝下去怕是要喝死了。

“师父，喝完这一壶就莫要再喝啦，喝坏身子师娘要责罚徒儿的。”

凯风子也不把酒壶挪开，酒还在淌，他边喝边说：“你……是谁的徒儿？我醉死在哪，便把我埋将在那。……扛那锄头作甚使的。再说了，你脑子坏掉啦？莫瑶闭关，还要很久才会出关来管我闲事呢。哈，好酒啊……”

“师父！你看那浮生塔下，有个人在发光！”

阿採刚把目光从那极光一般绚烂的异光中收回，便发现师父已不见了。再去看那光，光，也不见了！

“师父……”

拉车的银虎倒是大喇喇卸下车，爬上了车板，用爪子捧起一壶酒美滋滋喝起来。

阿採挥锄头：“孽畜作甚？”

孽畜微笑，露出一排雪白獠牙。

阿採飞快捡起车套往自己身上套：“小莩笑起来就是好看！给你拉车我甘愿的。”

心里却叫苦不迭，完全看不明白师父从仇斗那要来这孽畜作甚，赶路慢，吃得多，还天天欺负我……啊要死了要死了，这哪里是母老虎，分明就是只母猪王！

小莩喝着美酒，撇了一眼哼哧拉车的阿採，眼里笑意更浓了。

这一头，云草殿里，凯风子扛着那少年凭空出现，双双砸在床榻上。凯风子打了个酒嗝，用最后一丝意识封住了他那异光闪烁的丹田后，打起了呼噜。

章虞晓做梦了。

梦里，她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辨不清自己到底是那个平凡却横冲直撞奋力拼搏的章虞晓，还是那个出生高贵又下贱、残疾却天赋异凛、有家却融不进的弘韶。

更诡异的是，她看见了三个人，一个是章虞晓，另一个是弘韶。还有一个人，睡在角落的草榻上，发出幽幽的彩光。

她和弘韶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便要醒了，头作势要转过来，章虞晓脚下的那片土方却突然塌陷了，她跟弘韶二人齐齐跌落下去，头顶上，还有巨浪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