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没关系。”
我需要仰头看着这些男孩,他们的个子窜得真快,二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挺拔得像株小白杨。我就着微仰的姿势歪了歪头,“你们想听故事吗?”
我以为他们至少会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又是如何被牵扯了进来,没料到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很干脆地回答:“不想。”
我向另一边歪了歪头。
“你不想说的,不是吗?”男孩说。
我竟然有点开心。我不太想向外人解释什么,一来是解释不清,二来是这样回忆的过程对我来说终究是轻松不了的。
他们的校车歪歪扭扭沿着土路开来,停在了大院外。太阳照着,温度升起来,孩子们揉着惺忪睡眼,一边抱怨着没有洗漱用具和早饭,一边懒散散登上了校车。
我站在二楼栏杆边,目送校车驶远,那个大东西慢慢变到火柴盒大小,然后消失在地平线上,连车辙的痕迹都被扬起的灰尘覆盖,什么也留不下。就像家平和我,过去再多欢乐的痕迹,现在也是悄然无踪。
让我想想,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家平的快乐开始消失呢……可能在我们决定在一起时,已经不能像恋爱时一样纯粹而无忧了吧。
因为家平和我的婚姻是不被祝福的。
双方都是。
那时我们战战兢兢,却也不管不顾地迈出了这一步。我的性子就是那样,看着温顺,可有时候飞蛾扑火的事情也干得出来。禁锢太久,对一些东西的向往就会越发强烈,强烈到一定程度,就失去了对它正常的判断。我的家教很严,父母也冷漠,我看不到父母间的爱意,他们更多的就是为了维持“夫妻”这样一种关系而呆在一起。至于我,他们是爱我的,但这有限的爱,也抵不过他们思想中的专制。
在我最初告诉我的家人我开始和家平交往时,他们没有过多反对。其实如果他们那时候说“不”,我应该也会顺应他们的意思不再与家平往来。那时候我只是对家平有好感,算不上多喜欢。但父母保持了观望的态度,直到后来我深深爱上家平,他们才对我说“不可以”。
家人要我分手,我做不到,也不想做,我已经顺从了太多年,不问缘由,不去争取,而最后我失去了很多我珍惜的东西。所以这次我不想顺从了。我甚至断了和家人的联系,选择和家平去领那一张结婚证书。
其实家平的父母也不喜欢我。大概我这样一个喜欢做梦又不活泼的女人对他们来说是很瞧不上的吧。就像自诩书香门第的我的父母也很鄙夷家平一样。家平的家,有些神神叨叨,他的父母对鬼怪之事很上心。对此我是不干预的,虽然我内心抵触,却也绝不多言。毕竟家平是如大家一样的正常人,不会像他父母那样连吃饭睡觉都要先和供奉的小佛说话祭拜,也不会立下各种奇怪诡异的规矩。至少那时候他还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