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踏入，他双拳缓缓在袖中握紧了。

衣羽南容色憔悴地躺在床上，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整个内殿冷得有如冰窖。

景斯年看着她瘦骨嶙峋的手指，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盈妃已经醒了，她说当日之事与你无关……是朕误会你了，即日起便解除你的禁足。”

他堂堂九五之尊能做到这个地步，想来衣羽南也要识大体。

可衣羽南没有行礼，反而轻轻将一枝枯败的红梅放下。

“皇上，那株梅树死了。”

景斯年坐到床边：“病中不宜多思。你若喜欢梅树，朕以后让人给你再种一些。”

衣羽南沉默了一瞬，才艰涩问道：“可臣妾在树下发现了麝香。”

她缓缓抬眸：“皇上可知咱们的孩子就是因此而亡的？”

十指蜷在一起，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只要景斯年否认，她便信。

但景斯年数次张口，终究沉默不语

衣羽南的心瞬间沉入冰川：“皇上，难道您就如此厌恶那个孩子吗？”

景斯年似是不忍，拉过她的手：“以后嫔妃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

衣羽南怔怔地抽回：“那也是你的孩子，那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便没有一点伤心之情吗？”

景斯年触及她眼中的埋怨之色，不由得含怒起身：“朕已经给了你全天下女人都想要的尊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君王以社稷为重，朕以为你会理解，是朕高看你了！”

说罢，他直接拂袖而去。

屋外的风雪大作，吹进了衣羽南眼底。

是她错了……

错在相信了他的年少情深，落得满目荒唐……

那日后，景斯年再未来过。

云枝说这段时间他都在陪着伤愈的乌兰绮。

衣羽南听多了，慢慢地她发觉自己连伤心都不会了。

不久后，冬至。

宫妃按例接见家人的日子。

这天，是衣羽南唯一期盼日子。

她早早地在凤藻宫门口等待，直到瞧见衣父进门的那一刻，眼眶便红了。

“父亲！”衣羽南像小时候一样埋在父亲的怀里。

衣父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昭昭瘦了。”

短短四个字，让衣羽南眼眶微湿。

“来之前，为父听说了你在宫里的事情。”

衣父声音和蔼：“昭昭，现在的你是大江皇后，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知道了吗？”

“衣家一生忠心大江皇帝，你的夫君，他的任何抉择都不会错。”

衣羽南眼底含泪，怔怔望着父亲鬓白的发，忽然觉得自己不孝。

衣家长子战死沙场，她入宫为后，多数时候都是衣父撑起了一切，让她有了在后宫立足的资本……她不能再让父亲担心了！

将酸楚咽下，衣羽南轻声答应着：“女儿知道了。”

衣父心疼她的懂事，粗糙的手抚着她：“昭昭，父亲为你骄傲。”

送走衣父后，连绵不绝的大雪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