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顾亭远便朝城门处走去,可到了目的地,却看到一众将领站成一队,垂着头,神情悲戚。
顾亭远眉心猛地一顿,手中的剑差点握不稳。
“让开!”
人群闻声让路,城门边的一幕狠狠刺入他的眼帘——
那里,陈宝音握着长樱枪站在尸山上,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顾亭远看着不远处的陈宝音,迟迟不敢上前。
不可能……陈宝音怎么会死呢?她怎么能死?!
顾亭远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单膝跪地,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顾将军!”
身侧的江卫赶紧上前,伸手想要去扶顾亭远,被他推开。
“那不是陈宝音……对不对?”
顾亭远一瞬不瞬的盯着不远处的陈宝音,连声音也忍不住颤抖。
江卫低下头:“将军,陈军师已经牺牲了,您节哀。”
顾亭远没有说话,视线依旧不动。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默。
此刻江卫起身,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不多时,城门处只剩顾亭远和了无生息的陈宝音。
顾亭远起身,伸手擦了擦嘴角残血,双目猩红,缓缓走到陈宝音的身边。
陈宝音瘦弱的身躯,布满密密麻麻尖锐的箭矢,身下的血早已染红沙地。
那张相伴数千日夜,熟悉无比的脸,如今已经彻底失去生机。
顾亭远一颗心狠狠揪在一起,连呼吸都带着痛。
他明明不爱陈宝音,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痛。
顾亭远不明白,只呆呆的看着面前陈宝音早已冰冷的身体。6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
瓢泼般的大雨狠狠冲刷着地面,片刻间偌大的城门血流成河。
蜿蜒远去的血河,连带过往的一切。
斯人已逝,世间的万事,从来没有重来的机会。
三日后,羌谷城。
整个军营笼罩在沉重的压抑之中,众人默契得连话也不多说。
军营大门,白梦浅顶着寒风,正跪在此处。
来往的将士无数,却无一人投来同情目光。
“江副领,白军师已经跪了三日了,将军不打算让她起来吗?”
一位新来的将士忍不住问道。
“隐瞒军情是死罪,若不是将军用免死金牌将她救下,只怕她早已经死无全尸。如今只跪三日,已经是天大的恩赦。”
江卫冷冷的看着了一眼地上的白梦浅,抬脚往顾亭远的营帐走去。
因为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实在罪无可恕。
营帐内。
“唉……”
幽幽一声长叹,似从远处传来,又似近在耳旁。
蒙哲吓的上前一步:“将军,你这话是何意啊?”
“五千人马?这不是送死吗?”
蒙哲说完,就被江卫呵斥:“怎么跟将军说话?”
蒙哲不吭声了,但是脸上还是不解。
陈宝音面色沉重的看向顾亭远,她大概猜到了顾亭远的想法。
只见顾亭远不急不缓的开口:“如今我们已经被包围,若没有援兵,必死无疑。五千人马只是一个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你们包抄拖延时间,只要你们那边能成功,我们就保住羌谷城。”